2006年,这个乐队还是个校园乐队,踽踽独行。那个时候在他们眼里,艺术的主题只有一个——愤怒。不循规蹈矩的愤怒,无章可循的愤怒,没日没夜的叫喊,永不疲倦,一个强力五和弦扫下去,浑身打满了鸡血。那个时候,大脑皮层还在发育,神经元却如洪水猛兽。那愤怒更像是自我保护,那叫喊更像是求救。那感觉就是八、九点钟的太阳,精力旺盛。拒绝空洞、拒绝无聊。逃课、抽烟、喝酒、排练、演出、谈恋爱、组社团,每天都在拼了命的找座位,每天都期待呐喊得到回应。那时的音乐多以翻排国外为主,一边唱着不知所云的词藻,一边摆出一副激烈决绝的态度。就这样,持续了三、四年。2009年,曲爷高校巡演,车开的牛逼哄哄,压路机式的一站接着一站的熨过去。他们搭上了车,泥泞中摸爬滚打。噪推社、摇滚南京、61house、古堡,还有V-Day、Old Doll、冷冻街,比肩接踵。他们就像睁开眼皮的民国诗人一样,开始学习西方编曲,写自己的歌,歌词简单粗暴,清汤寡水,但磊落真诚。和当时身边大多数摇滚青年一样,他们不读书、不看报,狂放不羁,热情洋溢,不屑平凡,热忱燃烧,斗士一样的外表,国王般的内心。2012年,主唱第二次回归,改了队名叫野外合作社。南京城的荒地都披上了盛装,所有人开始与这个城市合作,务实的人都得到了好果子。音乐市场大洗牌,web也来到了3.0时代,音乐节雨后春笋,音乐人各怀心事。一夜之间,群魔乱舞,泥沙俱下。音乐开始竖起各种大旗,艺术开始纹起各种图案,市场倒戈,地下音乐拨云见日,学者导师丛立,灵魂情怀粉墨登台。所谓,夏日消融,江河横溢,人或为鱼鳖,更或为蝼蚁,覆巢之下无完卵,他们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进退维谷。音乐人瞳孔绽开,鸟枪换炮,毛瑟枪换成了盒子炮,摇身一变百万富翁,于是,摇滚战士爱上了演戏,唱起了老生,摇滚青年高喊口号,攻占了巴士底狱,每一位音乐美食家,都在绞尽脑汁,满足大家的嘴巴。他们开始发现,城市中惺惺作态的假花居多,精神上的达达主义居多。于是他们又想愤怒,却在鬼打墙般的阵势中迷失,他们站在独立时代的天桥上面,看着车辆面具来往穿梭,感觉身陷囹圄,孱弱的身体被一点点包围,一点点束进襁褓。最后,萎靡归来的十字军,强挣扎着站起身来,摊开双手,穿戴整齐,向过去告别,向时代宣誓,恪守善良的原则,收起固执的偏见,和这个城市统一口径。就像《独立时代》里那个作家说的一样:“这一切都正常,一切正常...